最近都在断断续续看《全职高手》,非常喜欢的一个人物是张佳乐,百花战队的副队长,后来是百花战队的队长,挑起整个战队。
很难讲蝴蝶蓝到底是否偏爱这个角色,一方面给了他最跳脱最飞扬的性格心性,一方面又像是为了衬托叶修的成功一样给了他四亚的命运——永远渴望获得冠军,甚至赌上职业生涯,退役,在骂声中转会,被扔矿泉水瓶被曾经的支持者揍了一拳仍然在单人赛站到最后的,张佳乐。
在列屏群山,心碎的百花老哥大喊张佳乐你为什么要走,这句呐喊和抱一丝啊叶哥一样成为全职金句名场面,成为一个暗号,随时随地用来指认身份。
但张佳乐永远自由,他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面试确认DDL那天收到招考的消息说缺少必要材料学生证,室友无数个电话打过来说你太荒谬说过了重要证件要带好你怎么没收拾,又赶紧让我给还留在学校的同学打电话拜托进寝室拍一张学生证扫描电子版。
我真的很感激她,为我收拾此类烂摊子不止一次。
但当时我全然没有慌张,没有愤怒,我甚至不为自己可惜。
我发现其实天地开阔。
我一直不是聪明的小孩,往往要很努力才能堪堪达到别人的平均水平,但就像上次我和哥说的那样——我们谈到去骑车,我说我很会骑车,虽然我体力不大好但我真的可以一直一直骑很久。
我不大会放弃,小区门口的超市卖一款我很喜欢的威化饼干,我就可以一直买一直买,买到货架空了再等补货再去买,老板看我都觉得虔诚。连买威化饼干这件事我都可以坚持很久。
春招之后我确实是意识到天地有大美,人心存幽微,世界真的非常广阔,而我常常痛苦不堪说“人生完蛋了”的人生其实并不会就此轻易完蛋。
所以那天挂掉室友的电话,把资料再卡着截止前十分钟重新上传的时候我真的体会到荒诞的自由,像是选择第一次交到了我的手里,我清晰感知到黄色树林里有两条路。
我知道我总是会无可避免地为那条没有被选择的路神伤,懊恼后悔不已,但选择本身让我体会到自由。
我还是更爱开阔的人生,我依旧和很多年以前塑造我的东西血脉相连,可以为很多很多的事情妥协,却仍会在某一天走得天高地远。
同样得出的感悟还有酒精不能避世,电影不能避世。第一次觉得酒精失效是在假期的时候,和很久不见的朋友去小酒馆喝了度数不高的梅子酒,回家的时候脚步有些轻忽,但头脑却格外清明,那段时间困扰我的事桩桩件件悉数浮现,却抓不着,原来酒精只是让我暂时不能聚焦于此,那些积蓄的难以应对的苦闷依旧存在,并且很是坚固。
后来在学校也和室友一起喝过两次气泡酒,我是惯于喝快酒的人,往往喝完一杯洗漱完毕室友杯子还不见落,等室友杯子见底的时候我已经清醒到能跑下楼到买齐明天早餐,就连互表衷肠都存在时差。
电影亦曾被我当做浮板,在读高中的时候常常去看周六的晚场电影,不大在乎放的是什么,看两眼然后睡觉(西岭的椅子真的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按照我的预期,睡过这一场电影我又会是一个better me,我可以有能力去创造我的better life。
但并没有。
我在面对无序和内在的巨大损耗,任何肉眼可见的外力都是几乎无效的。我确实在电影里收获了短暂的放松,我确实在新海诚老套的情节里得到片刻安稳,我确实在随着电影里的老音乐轻轻抖脚,很真实,却短暂。
内在痛苦的人就像是一块硬糖,外力无非是把你含在嘴里,那些痛苦和坚硬的部分会在其中稍微融化一些,但当你重新回到地面,回到生活,作为一颗痛苦的硬糖也就回归了痛苦,我重新害怕、悲伤、急急忙忙寻找下一个可以让自己稍微融化一点的外力。
better life永远要向内求。
朋友从培训班回来之后整个人都散发着巨大的能量场,我们其实很久没有长时间相处,没有长时间交流,这位朋友我一向非常非常爱她,坦率纯粹又一往无前。
我曾以为她会有普遍意义上的好人生,好的学校好的专业好的工作,在北京上海落地窗前面举着红酒打电话说最近加班好累。一种很刻板很浅薄的模式化范本。
但她没有,她放弃那些好漂亮、好多人追逐的东西和我一起站立在小小的窄门前——然后她推门进去。
“我从来不和别人比较,我知道我要什么。”
那个瞬间我陡然升起嫉妒,我从来没有过清晰知道自己要什么的时刻,亦从来没有坦率讲出来的勇气,我只是继续站在窄门前,祝福她门的后面真的是新天地。
我很爱说推门,这个比喻其实来自卡波特,但直到现在我才慢慢明白,我从来没有和谁同在一个屋子里长大过,我们从来都推开的是不同的门。
我着迷的时候是站在门前的短暂时刻——我轻盈,并且自由。
那天和朋友聊天,走在路上愤愤踢了小石子,玩笑一样说“别问张佳乐为什么要走,张佳乐想走就走。”
朋友很认真很认真地对我说,你也可以。
张佳乐永远自由,而你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