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少君,我一直以为人是最无耻的,只要能活着,无论怎样都好,即使逃避,磕头,被侮辱,委屈地活着,也要拼命过几十年不快乐的生活。”
看完了江南不算太出名的一部作品,叫《涿鹿》,写在很多年前,写了很多年。
看的过程中数次惊呼才华横溢,但不会想要给任何一个朋友推荐,作者说太过个人,写的全是自己,我看到的也全是自己。
不复杂的故事,充满了江南一贯浓烈的个人风格:衰小孩,孤独的成长。
但这篇无论是相较于《龙族》还是《缥缈录》,都更要疯狂,更要无助。你能感受到他的诘问,他的烈火,怪诞和荒谬。
共工给蚩尤讲故事,故事里面有总和一只猴子说废话的共工,为了他的猴子去撞不周山。
不周山,高万仞,连天宇,接黄泉。
很喜欢的一个情节是质子们被押送去黄河修大坝,共工讲曾经的天下,讲轩辕皇帝建起一座座涿鹿城改朝换代,马车一路远去,向着太阳落山的方向,蚩尤啃肉干,没有讲话。
然后江南提了一段写“锦瑟无端五十弦”。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写这个故事的时候他二十四岁,在美国圣路易斯,过很漂泊的生活。
我们都在过很漂泊的生活。
我们都要过很漂泊的生活。一切都未可知,一切都不确定,下一刻会去那里,都不知道。
看《涿鹿》的这一周我过得很是痛苦,我对很多的事情忧虑,对部分事情愤怒,放着古早台偶剧看着看着就开始哭,反复回溯试图发现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不停责问自己为什么把生活过成这样。
我实在是一个糟糕的人。
我没有办法处理定期造访的恶劣情绪,却要让周围的人和我一起承受这种被钝器砸伤的疼痛。
我与失望失落的情绪已经相处很多年,却依旧没有找到心平气和的途径,每次遭到袭击,总是方寸大乱手足无措。
我的八月过得非常艰难,几乎每一天都是在惊恐和不知所措中度过,一切令我害怕恐惧的沉积在我的潜意识之中,让我痛不欲生。我没有办法停止痛苦。我甚至没有对别人说出让我痛苦的到底是什么。我像一个从河里捞上来的人,走在路上,衣服往下滴水。我知道我没有溺水,但吸满水的衣服在往下拽我。
我羡慕所有把正反馈好好运作起来的人——努力有了成果于是能够继续努力,生活快乐又充实,坦然在朋友圈晒出九图照片,轻松又顺理成章。他们的齿轮一直向前。
而我的齿轮是坏掉的,它没有办法好好地在既定的轨道上走起来,推着它前进的我只能气喘吁吁停滞不前。我和我的坏齿轮沉默静坐,不明白对方怎么把生活过成这样。
八月发生了一件目前来看比较重要的事情——我做了一件事。
人没有办法对自己诚实,事实上,写这句话的我仍然在承担这个轻率决定的后果。(但既然说了要尽量真实地记录生活,所以应该写下来)
我没有很好的处理失败的经验,面对失败我能做的只是接受然后耿耿于怀,承受它带来的绵长的后遗症。
为了避免失败,我率先举旗投降——这是一个更大的失败。原来我是这样一个懦弱的人。
更让我痛苦的是,我明白我的人生并不需要一个一个的to do list来证明,长长的清单条是桎梏不是方案,但我并不能完全跳脱规则,我仍旧用清单条来比对我的人生进度继而得出我完蛋了我是一个糟糕透顶的人这一结论。(虽然不需要这件事这一结论仍然成立)
没有办法脱离我想要脱离的圈,这更令我痛苦。
真实人生如旷野。
这是我八月和朋友聊天时常常谈起的话,但问题是,给你一片旷野,你是否真的找得到路的方向?给你一片旷野,你究竟敢不敢要?
我和我的坏齿轮行走在旷野上,我们瑟瑟发抖。